多舛的生命:正念疗愈帮你抚平压力、疼痛和创伤

第18章 变化:唯一的确定

2025-10-31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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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变化:唯一的确定 压力的概念提示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持续适应生活中可能体验到的各种压力。这基本上意味着需要适应变化。如果学习看待变化为生活的有机部分,而不是对幸福安康的威胁,我们则可能在应对压力时处于有利位置。践行冥想本身带领我们去直面无法回避的身心持续变化。练习中我们观察到持续变化的想法、情感、感觉、知觉和冲动,以及持续变化着的外部,与我们有联系的所有事和人。仅仅是前者就足以证明我们生活在变化的海洋中,不管我们从这个时刻到下一个时刻选择专注什么,一切总在变化中。 就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也在持续变化着的,大陆、高山、岩石、海岸、大洋、大气层、地球本身,甚至星球和银河系,所有一切都随时在变化,在演化,或者说都在生和死中。人的生存如此之短,相对而言,我们会认为这些事情都是一成不变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如果考虑与我们生活紧密相关的力量,我们首先承认的是,没有什么是绝对稳定的,即使生活看起来一帆风顺。所谓活着即意味着流动着的持续状态。我们也在演化。我们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和转换,实际上很难标记确切的开始和结束。我们成为独立的个体出自之前的生命之河,而父母仅仅是最近的代表。在某一点,通常我们之前并不知晓,作为个体的生命而走到终点。但不像无生命的物体和其他大多数生命,我们知道这是无法逃避的变化,也知道死亡必然发生。我们能够思考所体验的变化,质疑它们,甚至害怕它们。 细想一下一生中身体的变化,身体在一生中持续改变着。个体的人生开始于单个细胞的旅程,人的受精卵。这个小到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物体含有成为崭新人体的全部所需信息。随着它从输卵管下降,植入子宫壁,开始分裂:从一到二,然后二分为四,再四分为八,再继续。随着细胞的持续分裂,从细胞丛逐渐发展成为空心球状。顶部的细胞逐渐分化与底部的细胞略有不同,微球渐渐发展成为身体。随着细胞分裂,球也在逐步长大,同时形状也在变化。自动交错折叠,产生不同层和区,最终分化为不同的特殊细胞,然后生成了组织和器官:脑、神经系统、心脏、骨骼、肌肉、皮肤、感官、毛发、牙齿和其他所有人体部分,它们都具有特异的功能,最后整合成天衣无缝的个体,那就是我们。 即便在身体最早的阶段,死亡也是过程中的一部分。一些细胞原本位于手和脚的位置,其中部分选择性的死亡为手指和脚趾的间隙腾出空间,这使我们得以没有舞动着在末端长着蹼的臂和腿。在神经系统的发育中,如果没有与其他细胞联结,则在出生前也会死亡。即使在细胞水平,与整体的联结也似乎是至关重要的。 在出生时,我们的身体由多过十万亿个细胞组成,每个都各司其职,每个都差不多在正确的位置。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是生就的完整,做好转换的准备,我们将经历新生儿、学步儿童、青春期前、青春期和成年早期。而如果我们可以接纳意见、成长、发育、学习不停滞于成年早期,事实上,我们没有必要停止成长和学习。我们可以持续地培养和发展我们自己(巴利语中冥想的词根bhavana,意为“发展”),在身体、意识,和心中的每一个层面,成为越来越完整的过程。 在此过程的另一端,如果我们从长远计,我们的身体变老和死亡。死亡是其自然过程,已植入身体。个体的生命终究会到终点,尽管好似生命得以以基因的流淌而继续,种族和家里新的成员出生。 要点是生命从一开始就不断变化。我们的身体以无数的方式在生命整个过程中变化,随着我们的成长和发育。我们对世界和自己的看法也在不断地变化。同时,我们生活的外部环境也在持续地变化。事实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尽管有的东西因为变化过慢而显得像是永恒的。 **** 有机体发展了许多令人钦佩的方式以保护自己在不可预知的环境变化中起伏,保持内环境的基本稳定,使生命能经得起改变而不受大的影响。内部生化稳定性的概念首先由法国生理学家克劳迪·伯纳德在19世纪引入。他假设机体发展了精细的调节机制,由脑控制,通过神经系统和内分泌系统分泌的激素信使分子进入血流,保证整个身体保持一种适合细胞功能的最佳状态,尽管外部环境可能产生大的起伏变化。这些环境变动包括温度改变、长时间缺乏食物,当然还有受到捕食者和天敌的威胁。调节反应,所有都是通过反馈环完成,维持着内部的动态平衡,称为自稳态,或者现在更为精确地称为“应变稳态”,将生物有机体的相应波动保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体温是以这样的方式调节的,同样还有血氧浓度和血糖水平。自稳态和应变稳态的区别在于,自稳态表示一些生理系统为了保证直接存活而维持在相对狭窄的范围内变化,如体温和血生化、血氧浓度。而另外一些生理系统如血压、皮质醇分泌和身体组织内的脂肪存储,有着宽泛的运作范围,在更为宽泛的范围内变化。这些范围部分地由大脑调节,也经由我们对不断变化着的环境所做的长期的适应所调节——天、周、月和年——这是慢性压力的时间框架特征。这些生理性健康维持系统通过应变稳态而不是通过自稳态调节。然而,两种系统努力保持的最佳健康状态,可能在长时间慢性压力性生活方式的压力下严重失调。 我们长期进化的驱动力和本能引导行为满足身体的需要,保持内稳态和应变稳态。这一类的本能如身体需要水时的口渴,身体需要食物时则会饥饿。当然也可以通过意识的作用,在一定程序上调节生理状态,如穿衣和脱衣,取决于外界环境的温度,或者打开窗户让温度降下来。 所以,个体生物的外部世界的特征就是持续变化,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同时,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身体在生物性上得到保护并对外界的变化也有着缓冲。我们有内置机制稳定内部的化学环境以增加在变化条件下生存的机会。我们同样有内置修复机制,使得生物学的错误被辨识和纠正——癌症细胞可以被探测和被中和,骨折被摧毁和修复、伤口被止血、创伤得以愈合和康复。我们甚至有一种酶,端粒酶可以修复位于每一个染色体顶端的端粒,延长细胞的寿命。端粒甚至对我们的所思也很敏感,尤其当我们感受到威胁的时候。 我们的生物学功能有无数的调节通路,以对特殊信号产生反应,即身体内部的化学语言。我们从不需要考虑肝脏有关的化学,所幸的是,它们会自主调节。我们从不考虑下一个吸气,它会自然发生。我们无须提醒脑垂体按照特定的时间表分泌生长激素,这样在成年时我们会长到合适的大小。受伤或被割后,我们无须考虑形成血凝块结疤或让皮下组织尽快愈合。 其实,我们对身体过于滥用了,喝过多的酒超出身体可能承受的负担,之后又不得不对肝脏有些思索。但那时可能失调,已经无法修复。吸烟对肺的情况亦是如此。即使有精细的修复能力和内置的保护机制、净化系统,身体也只能在被压垮前耐受部分滥用。 知道这些也许会舒服些,我们的身体有着健全和有弹性的内置机制,形成于数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以维持面临持续变化时身体的稳定性和活力。当面对生活中的压力和变化时,这种生物性的弹性和韧性是我们最好的同盟。它让我们牢记我们有所有的理由去相信身体,即使是在严重的压力下,也要与之和谐共事而不要对抗它。 就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汉斯·塞莱强调无压力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多姿多彩的生命意味着被打磨和需要不断适应变化着的内部和外部环境。我们关注的问题是:需要怎样的打磨? 现代术语描述生物的打磨为适应负荷,由洛克菲勒大学的著名压力研究者布鲁斯·麦克艾文提出。稍早研究者们曾用应变稳态概念来扩展克劳迪·伯纳德的自稳态提法,后者的字面意思是“待着不变保持稳定”,应变稳态则更为精确地表明了与压力生理学的关系,特别是,大脑在调节压力反应中的作用。身体对压力的短时反应的获益可能成为长久的损害。在面对不同情况的压力时,身体自身具有的内置应变稳态机制会调节和优化这些复杂的相互作用。应变稳态的字面意思是,“能够改变以维持稳定”。依照麦克艾文的说法,“没有任何改变比系统中涵盖了压力反应本身更剧烈的了”。推向极端,这就变成了战斗-逃跑反应模式。带着正念对压力做出回应而不是习惯性和自动化地对压力做反应,可以大幅度降低压力对生物的负面影响(适应负荷)。这将是下两一章的内容。 20世纪60年代,研究者们开始研究个体一年时间的变化与今后健康所发生的有何关系。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托马斯·福尔摩斯和理查德·拉厄博士列出了大量生活变数,包括丧偶、离异、坐牢、受伤或患病,结婚、被解雇、怀孕、性问题、家庭成员或密友死亡、行业或工作职责改变、按揭贷款、杰出个人成就、生活环境变化、个人习性改变、出外度假及购买交通票。他们把这些生活事件以他们认为需要调节的程度排序,从丧偶的100到轻微违法的11,给予这些事件一个主观的数值。他们发现在生活变化列表中,高得分与随后的患病可能性相关,这表明变化本身就倾向于让人患病。 表中的许多生活事件,如结婚、升职或获得杰出个人成就通常被认为是快乐的事件。它们之所以被包括在内,是因为即使看起来是积极的事件,也同样会使生活发生深刻的变化,也需要适应,从而也是压力性的。在塞莱的术语中,它们是积极压力或良性压力的例证。尽管后来也会导致不幸,或成为坏压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如何适应它,也就是它们究竟对你意味着什么,含义是否随时间变迁。如果很容易调整,积极压力是良性的,危害相对较少;甚至可能有益和促进生理和心理两方面的成长。这必然不会威胁到累及、超越和压垮你应变的能力。但也很容易看到如果难以调整适应新的生活环境,积极的生活变化会从积极的压力变为不幸。 比如你久已期待退休,而且刚一得知退休还很高兴,终于不用早起去工作了。但稍后你会觉得整日无所事事,开始想念工友,思念联结和归属感,思念你工作时感受到的远大目标和充实意义。除非你可以形成新的联结,找到对生活有意义的新机会,否则会无法适应这一生活的重大变化,转而成为你的压力来源,无论当初你是多么盼望过上退休生活。 社会的高离婚率证明了这一事实,婚姻的幸福时光也导致巨大的不幸和痛苦。如果原配之间不适合或者个人无法适应与共同生活相关的变化,这包括允许对方的成长和变化。夫妻如果无法适应养育及其带来的角色与生活方式上的巨大变化,那么加在婚姻上的压力将会十分复杂。养育孩子的积极压力很容易转变为痛苦甚至更糟。工作中的晋升、从学校毕业、年龄增长和其他的一些积极生活变化都是如此。他们需要适应变化本身。 生活变化对你的意义有赖于整体的情境。如果配偶患病已久,耗费巨大而又痊愈无望,如果你与这个人关系是长期痛苦、剥削或疏离,她或者他的离去对你而言可能非常不同,其调整的难度也与死亡的突然性、关系的密切程度相关。 所有情况下,给丧偶分配的分值为100,如福尔摩斯和拉厄博士一样。并没有考虑这个经历对活着的配偶意味着什么,也没有考虑他或他需要做出调整的程度及如何适应。 这不是生活中唯一需要我们适应的重要转折点。每天我们都面临中等重要程度到琐碎的阻碍和事件,它们需要我们处理,无论愿意或不愿意。如果在必要时我们失去心智的视角和平衡,有时候我们会不必要地把它们转变成比原本更为严重的问题。 福尔摩斯和拉厄的生活事件评分在那个年代是重要的贡献,但也存在明显的弱点,如我们所分析的。另外,还完全遗漏了创伤这一大领域。严重创伤事件的后果可以随时降临于我们每个人,特别是大写T创伤(严重创伤),尤其如果发生于生命早期的话。创伤性经历本身可能是复合的,负向扭曲,有时甚至让其他重要的生活事件变得微不足道,这些事件具有提供新的生活意义和满足的潜力,但需要被识别、被满足和努力创造新的方式,让自己与本已存在的整体性联结,进而得到恢复和修复。很多具有疗愈功能的方法可用于创伤的治疗,包括富有想象力的正念和瑜伽。 我们经历的压力对健康的最终影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如何感知以所有不同形式呈现的变化本身,以及我们如何适应持续的变化并保持内部平衡和统合感。这反过来又取决于我们赋予事件的意义,基于我们对生活和我们自己的信念,特别取决于特定事件被触发时,对惯常的无意识和自动反应有多少觉知。 就是在这里,在对生活中所发生的、我们认为有压力的事件的身心反应中,最需要应用正念,在这里,正念的力量可以被最好地用于转化我们生命的品质。 参见Bessel van der Kolk博士在波士顿创伤中心的最新工作所举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