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舛的生命:正念疗愈帮你抚平压力、疼痛和创伤

第21章 与症状工作:聆听你的身体

2025-10-31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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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与症状工作:聆听你的身体 各种各样症状的减轻造就了一个亿万级的工业。哪怕是最轻微的打喷嚏、头疼或胃痛都会让人急急忙忙地奔向药柜或药店,寻找到具有魔力,可以赶走它们的东西。有些可以在柜台上购买到的药物,可以让消化道缓慢下来,另外的则可以让它加快,还有别的可以减轻烧心症或者中和过量的胃酸。凭着医生的一纸处方,你可以得到诸如安定和阿普唑仑等减轻焦虑的药物,还有诸如复方羟考酮片剂可以减轻疼痛。如我们所见,在这个国家,镇静剂是用得最多的处方药。很长一段时间里,减少胃酸分泌的药物,如西咪替丁和善胃得也是常见的处方药。如今它们可以在药柜上购得。这些药物中的大多数,主要用于减轻不舒适症状,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很管用。但是这些药物的广泛使用所带来的困扰是,由于这些症状可以被暂时缓解,产生这些症状的底下的原因没能得到正视。 即刻寻找缓解症状的药物这样的做法折射出一种普遍的态度,即症状对我们想要的那种生活的一个不方便的、毫无用处的威胁,它们应该在任何可能的时刻被抑制或者消灭。这种态度的问题在于,所谓的症状常常是身体以它的方式在告诉我们有些事情失衡了。它们是对这种或者那种失衡的反馈。如果我们忽略这些信号,或者更为糟糕地,去压抑它们,只可能导致日后更加严重的症状和问题。而且,这样做的人并没有在学习如何去聆听并信任他或她的身体。 在开始我们的课程前,大家填写好一份问卷,里面列着100多种常见的躯体和情感症状,他们在课程前一个月里如果觉得是有问题的话,就打个钩。在八周后,他们再同样地做一次。 在过去30年教授正念减压课程中,当我们比较这两份症状清单时,观察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首先,进入到课程中的大多数人都有相对高的症状数目。在100多个可能的症状中,症状挺多的,平均症状数是22。当人们离开课程的时候,他们平均打钩的症状是14个,或者比开始时的症状减少了36%。在短时间里症状减少了这么多,特别是人们首先具有这些症状,而且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间了。该效果可以得到重复。在过去30多年里,我们基本上在每个正念减压课程中都能看到。 你可能会想症状数目的减少是不是关注它们之后的非特异性的效果,因为大家知道,在医疗环境中,当人们接收到几乎任何一种专业性关注的时候,人们都可以暂时性地感到好些。你可能会问,症状的减少是否仅仅因为他们每周都到医院里来,是一个积极的团体环境的一分子,而并非他们在减压课程中所做的特别的事情,如练习冥想。 虽然这是一个可信的推测,但在这里是非常不可能的。减压门诊的参与者一直以来因为他们的问题而接受着健保系统的医学关注。被转诊给我们时,他们的医疗主诉已经平均存在7年时间。单单来到一个满是慢性医疗问题人群中,并对症状加以关注本身,带来症状的显著减少是不太可能的。但促进症状改善的一个原因非常有可能是他们被挑战着去做出改变,去为自己做点事情,以增强他们自身的健康。正念减压课程体验的一个层面与大多数采用被动角色或者被迫进入到健保系统中的体验有着极大的不同。如同我们一直在强调的,这是参与性医学的一个例子。 另一个觉得我们在正念减压课程中所看到的症状减少来自于人们确实地在课程中学习到了什么的原因是,哪怕人们已经离开课程,症状减轻依旧得到维持,甚至获得进一步改善。在几个随访研究中,我们从400多人中在不同的时间里,最长的是在完成课程后4年时间里,所获得的信息让我们了解到了这一点。 从这些研究中,我们还知道,超过百分之九十完成课程的人说,在毕业后四年内的时间里,他们坚持着某种形式的冥想练习。大多数人认为减压门诊的培训对他们改善健康状况非常重要。 **** 虽然在八周正念减压课程中我们看到症状大幅度的减少,事实上,我们很少在课堂上集中于症状,当我们聚焦症状的时候,也并非试着去减轻它们或者让它们消失。一个原因是因为课堂上的人有着各种不同的医疗问题和生活处境。每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独特的症状群及担忧,同时也遵循特定的治疗计划。一个房间里有20~35个人,所有人都对自身的症状忧心忡忡,并想赶走它们,把焦点放在每个人处境的琐细上只会鼓励自我先占观念及疾病行为。我们的心念即如此,这样的讨论形式非常可能会带来对“问题”的无止境的讨论,而非聚焦于个人转化的可能性上。这种方法除了激发同情和团体支持,诚然这也具有疗愈性,实际的利益却会很少,难以带来观点和行为上的深刻变化。无论这些担忧在别的境况中显得多么重要,正念减压课程选择聚焦于“对”的而非“错”的地方,同时不否认“错”的地方,我们得以越过对错处的琐细的先占卷入,并进入到事情的核心,那就是,人们如何才能开始品味他们自身的完整性,如实地、就在此刻。 与其去把症状当作极大的痛苦来加以讨论,与其去探讨如何将它们赶走,当我们关注这一种或那一种症状的时候,我们需要在症状主宰我们身心的那些时刻与症状的体验本身保持谐调。我们以特定的方式去这样做,可以称作是给予它们智慧的关注。智慧的关注包括把稳定、平静以及正念的明晰带到症状以及我们对它们的自动反应中,而不要把原本非个人化的事件或境遇当作是针对自己的。我们称之为“智慧”,以便把它与我们对问题和危机的那种常见的关注区别开来,这种常见的关注往往是非常自我中心的,被裹挟在我们告诉自己的故事或叙述中,它们可能是完全不准确的,因此无益于我们与不愉悦及不想要的体验产生不同关联。 譬如,当你患有一种严重的慢性疾病的时候,对你身体与从前相比而来的变化,以及将来你可能要面对的新问题,可以预期到你会非常担心,甚至害怕及抑郁。后果是有某种特定的关注加在了你的症状上,但有可能这并非是有助或是疗愈性的关注,很多是焦虑驱使下的自我沉湎和心事重重。更多情况下,那种关注是自动反应性的、评判性及恐惧的。头脑里很少有空间去接纳、去认识与自身处境和挑战相关联的一种更为广大的可能性。这是与智慧关注相反的。 正念是接纳此刻的自己,如实地,无论有无症状,有无疼痛,有无恐惧。与其去把我们的体验当作是不想要的而加以拒绝,我们可以问,“这个症状在诉说什么?它对我此刻的身心有些什么要告诉我的?”我们允许自己,至少在一个瞬间里,直接地走进症状的全然感受中。这需要一定的勇气,特别是当症状有疼痛,慢性疾病或死亡恐惧时。在这里的挑战是,你是否至少能够“把脚趾在水里浸一浸”,稍微尝试一下,譬如10秒钟,只是稍微接近一些,以看得稍微清晰些?我们是否可以象征性地为在此地的一切铺出迎宾毯,仅仅只是因为它已经在这里了,并看一看,或者甚至允许我们自己去感受此刻所有的体验? 当我们实践着去采取这种不同寻常的立场,去面对每个刹那里的体验时,我们有可能觉察到我们对症状或正在体验的处境的感觉。无论它是愤怒还是拒绝、恐惧、绝望、退缩,我们可以尽量冷静地抱持觉知中所涌现的一切。为什么呢?因为它已经在当下此刻了,别无他由。它已经是我们体验的一部分了。为了朝更高层次的健康和安适迈进,我们需得从今天、现在、这个瞬间里我们所在的地方开始,而不是从我们希望中的那里开始。现在、我们所在之处是我们朝更健康迈进的唯一可能,现在是所有更多可能的平台。因而审视我们的症状,我们对它们的感觉,然后如实接纳它们,这是至关重要的。 这样看来,疾病或痛苦的症状,加上你对它们的感觉,可以被视为是来带给你有关身心重要而有用信息的使者。在古代,如果一位国王不喜欢给到他的信息,他有时会杀掉使者。这等同于压制你的症状或情感,因为它们是不被想要的。杀害使者和否认信息或者对它发火,并不是接近疗愈的智慧的方法。有件我们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去忽视或者隔断根本的联结,这些联结可以完成相关的反馈链,复原自稳态、自我调节和平衡。当我们有症状时,我们真正的挑战在于看看我们是否能听到它们的信息,去真切地聆听,并对它们上心,即让联结完整。 当一个正念减压课程的病人汇报他或她在身体扫描或坐姿冥想中的头疼时,我的回应可能是,“好。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是如何与它工作的吗?”我在寻找的是,你是否在冥想时觉察到你有头疼,是否借此机会去细察你称为“头疼”的这份体验,在你的生活中,即使你没在冥想,它反正也已经是你生活中的一个问题了。你带着智慧的关注去观察它了吗?你把正念、接纳或者还有一点善意带到感受体验本身了吗?你察看那个时刻的念头了吗?抑或头脑自动地跳入拒绝和评判,或者想着不知怎么地你的冥想失败了,或者你“无法放松”,或冥想“不起作用”,或者你是一个“糟糕的冥想者”,或者什么都不能治愈你的头疼? 任何人都可能有所有这些想法,也可能有很多别的。作为对头疼的“自动”反应,它们可以在不同的时间里出入你的头脑。如对别的反应一般,这里的挑战是去转换你的注意力,以便你能看到它们是想法,这样做的时候,欢迎头疼来到当下此刻,因为它反正就在这里了,无论喜欢与否。你能够经由把一份细致的关照带到此刻你身体的感受,来破译这份信息吗?此刻你是否觉察到在意识到头疼之前你是否有某种情感或情绪?你能否辨识出触发了它的事件?在情感上,此刻你感觉如何?你觉得焦虑、抑郁、忧伤、愤怒、失望、受挫或恼火吗?你是否能够与此刻的任何感觉共处?你能够与头疼的感觉、太阳穴部位的冲击感或所有的一切共处吗?你能以智慧的关注来看你的反应吗?你能纯粹如实观照感觉和念头,把它们当作是感觉和念头,如觉知之野中的不带个人色彩的事件吗?当你把自己认同它们,将之当作“我的”情感,“我的”愤怒,“我的”想法,“我的”头疼时,是否能够抓住自己?然后放下那个“我的”并如其所是地接纳当下? 当你探究头疼的时候,会看到想法与情感的集结——自动反应、评判、对感觉的拒绝、想要不同感觉的愿望可能都在你头脑里,除非你跟随这个认同的内在过程,有可能在某个时候你会认识到你不是你的头疼,除非你自己把它当成你的头疼。可能它就只是一个头疼或者它只是你头脑中的一种感觉,并不需要即刻给予一个命名。 我们使用语言的方式透露了很多我们把症状和疾病个人化的自动的方法。譬如,我们说,“我有头疼”或者“我有感冒”或“我有发烧”,而更准确的说法是“身体有头疼”或“感冒”或“发烧”。当我们自动地、无意识地把我们体验到的每个症状与“我”和“我的”联结起来的时候,大脑已经在给我们制造一定量的麻烦了。为了更深入地聆听一个症状的信息,不带有我们对它的夸张反应,当我们这种对症状的强烈的认同发生时,我们得审视它,并有目的地将之放下。经由把头疼或感冒看作是一个过程,我们确认它是动态而非静止的,它不是“我们的”,而更是我们正在体验的一个在展开的过程。随后,我们可能认识到,即使是一点点,我们在告诉自己的叙事,无论它是什么,并非故事的全部,而若被其裹挟,并相信它是有关疼痛的“事物的真相”,我们实际上是在限制我们学习和成长的可能,因而也限制了疗愈的可能。 当你以全然正念的力量去探究症状,无论它是肌肉的紧张感,心动过速,呼吸急促,发烧或是疼痛,它给予你更多的机会,去记得尊崇你的身体,并聆听它试图向你传达的信息。当我们经由否认或者经由一种夸大了的、对症状的自我先占观念,而未能尊崇这些信息的时候,我们有时会给自己制造严重的困境。 通常,无论与有意识觉知的联结有多么糟糕,你的身体都会竭力地向你传达它的信息。在某一天的课堂上,一位牧师描述了他的医疗史,他说在练习冥想几个星期之后,他认识到他的身体一直在经由在工作时给他头疼,想要让他放缓他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方式。但哪怕头疼变得更加糟糕了,他也没有聆听。因而他的身体给了他溃疡,但他依旧没有聆听。最后,它给了他一次轻度的心脏病发作,这令他如此恐惧以至于开始聆听。他说现在他很感恩心脏病发作,并将它当作是一份礼物,因为它可能杀了他,但它没有。它给予了他另一次机会。他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他认真对待身体的最后机会,去聆听它的信息,并尊崇于它们。